貓眼的白夜黑晝

或許是職業病，我很樂於量化人生中的瑣事
今年是我生命裡遇到的第三個龍年。
一樣的初始，我帶著焦躁煩悶的情緒要回到那個窮鄉僻壤，老人家已不復存在的屏東潮州
焦躁是習慣了的生理反應，因為人、因為遙遠的路程、因為不便的一切跟毫無改善的環境空間
老家隔壁其實不是什麼荒無的鄉間田野，雖然最近的7-11也要走上20分鐘路程，但沒想像中的那麼糟糕
我已經習慣默默接受這一切，包括年前除己外的興奮熱烈，外在環境的年節與置身事外的自己其實也算搭配
不就是一種衝突的美感嗎(笑)
冷漠的冷眼旁觀，通常保護自我不遺餘力，所以連帶著公司上下囂嚷著的年終待遇也沉默以對
有些無感跟零知覺是蛻變後的成熟反應..我這麼認為
該做的事我總會處理告一段落，該整理的部分我也慣於安靜完成
年前我為自己送上幾份小禮，這次是幾攤朋友的小約會
並非全是自我邀約、或者太過重要的人，緣分嘛！總是這麼瞎來瞎去
我祇想做些事情把時間填滿麻痺麻痺自己

我很想念阿公，阿公在的時候，到家時被褥已經經過大太陽曝曬過，冰箱會補滿我不一定會喝的養樂多，阿公愛買可口乃滋、葡萄乾，會在客廳泡老人茶，我依稀記得他坐在他那張專屬大理石椅子上的模樣
我看得到他他看得到我，就算語言不通談不上兩句話，但之於我..那個屋子有他才有靈魂
我想在天上的阿公現在可以很確定的是我內心永遠思念他
偏偏，沒有靈魂的大空屋仍舊昏暗，而我還是要回去
躺在木板床上聽著播放循環佛經的錄音機，沉沉睡去、醒來、用餐，回到木板床上再次沉沉睡去、醒來…
面對四面牆壁與抬頭就見的天花板、守著老舊衣櫥，小心翼翼對待坳的早已不成型的衣架
廚房是刷牙洗臉的地方、如廁會擔心沖水問題、洗澡用的是垢邊水桶裝盛半桶冷水半桶熱水，配上垢邊杓子彎腰舀起一瓢瓢往身上沖，冷不妨那杓水溫度不對就是一陣燙，洗完澡也流完一身汗
我無意讓母親忐忑不安，只不過每年如是，所以煩躁不安，總無法遏制情緒的動盪跟酸溜溜的話語夾雜逃避的心態
但是每年都在這時候回顧過去、思考未來~
即使被褥的潮濕與霉味不再有阿公對子孫返鄉的期待，廁浴的陰暗恐怖與雜亂卻也已嚇不到我
我長大了，倒是終該站在爸媽的角度看一種遊子歸鄉的殷勤熱切，與兄弟姊妹相聚的意義
這就是現實與分家，就是現在這種姊姊出嫁後回來要多說少講都詭異的牽扯與距離

我沒有失望什麼，也沒有特別感動或不一樣
有點謝謝年前的自己送給自己幾份正面小禮物
微笑著迎接生命中的第三個龍年，是我現在該做的事，跟該擁有的心態